在国际政治舞台上,有些声音不容忽视。他们或许不再身居高位,却依然以思想、信念和坚持,捍卫民主与和平。哥斯大黎加前总统、诺贝尔和平奖得主──奥斯卡·阿里亚斯。近日,他公开证实,美国撤销了他的入境签证。对此,他不感愤怒,也不惧质疑,而是选择用坦然与理性回应。
「这件事,让我不禁想起当年推动中美洲和平时的情景。」
我指的是最近美国政府撤销我签证的决定。外界纷纷猜测原因,我自己也说不上来,但我知道,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来自大国的压力。
在我第一任总统任内,我们阻止了中美洲的兄弟继续互相杀戮,那是一场区域的和平运动,也是哥斯大黎加对全人类的贡献。至今我仍坚信,这是我们对世界最重要的贡献之一。
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取消了我的签证。当年,一个像哥斯大黎加这样的小国,敢于基于价值、原则与理想,站出来对抗美国政府。当时正值冷战,美国总统雷根执着于在尼加拉瓜取得军事胜利,对「反抗军」提供大量资金与武器。但我拒绝跟随那样的脚步。
不只是尼加拉瓜,当时的瓜地马拉、萨尔瓦多也都陷于军事冲突。我曾发起和平倡议,并在1986年12月前往华府与雷根总统会谈,当时我就意识到,他所承受的党内压力极为庞大。离开白宫之后,我便着手起草和平方案,并与中美洲、拉美与欧洲的各国领导人分享。那时,欧洲无一例外地支持我。
第二次再见雷根,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他:「您已经被孤立了,连您最亲密的朋友,如加拿大的穆尔罗尼与英国的柴契尔都支持我的计划。」
那是一场艰苦的外交争战,媒体每日追踪。当时的我经常说:「我们中美洲人流血,而美国与苏联则输出武器。」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秩序,也从未害怕说出真相。
离开总统府后,我与雷根保持联系,也多次与戈巴契夫会面。我们讨论过许多国际议题,包括那个如今仍旧困扰着世界的北约东扩问题。
我曾公开与美国政府的政策持不同立场,但我从未恐惧。我也不知道取消我的签证是否与此有关。或许,有些人不喜欢我直言不讳、不受控制。但我说的、写的、相信的,从来都是出于诚意。
若有人试图以这种方式让我噤声,他们或许能阻止我踏上美国的土地,却无法阻止我传递理念。
美国是我留学的地方,是我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所在。我的儿子在哈佛,我的女儿在波士顿学院。那个国家对我有深厚的情感,但情感不应妨碍判断,友谊也不等同于沉默。
我始终相信,民主不该建筑在一致之上,而应根植于异议之中。我在《我的回忆篇章》一书中写道:「民主不是建立在意见的统一,而是在于能自由表达不同观点。」我也引用过雷根的话:「没有思想自由,就没有智慧;没有言论自由,就没有公共自由。」
这些来自民主信仰者的话语,提醒我们:在一个真正的民主社会,异议不该被视为罪过,而应被珍视为祝福。
我一直在建桥,而不是筑墙。我不知道取消签证的真正原因是什么,但我接受这个决定,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。但我也坚信──思想是自由的,声音是会继续存在的。
如今,这位曾经的总统与和平使者,却被美国拒之门外。对此,他坦然接受,却也提出深层反思。
他说:「如果有人要用撤签来让我闭嘴,那他们确实可以阻止我入境,但无法阻止我思考与表达。」
他说,美国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。他曾在美国求学,他的两个孩子,也都在哈佛与波士顿学院完成学业。他与美国社会有深厚连结,也始终保有对美国民主精神的尊重与期待。